小时候夫子是十分严厉的,自己虽是武将的儿子,但崔倚总说人生来不能不读书,因此延请名师,阿萤与他两个人,学武倒也罢了,学文上头,却也是狠狠下过一番功夫的,阿萤能写得一手极好的隶书,他自己的飞白书,皆是幼时练就的童子功。
他抚摸着青瓷水盂上那个小小的豁口,因为时日太久,这豁口早已经失了棱角,似也同水盂边缘一样圆滑厚润了,仿佛这不是一个后来打碎的豁口,而是一直都存在于此一般。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,以前每每想到与阿萤幼时的那些过往的时候,他总是很愉悦,这一次也不例外,但过了片刻,胸中忽有一种酸楚悲伤之意,如潮水般幕天席地般汹涌而来,他慢慢地拿起那个水盂,仔细地看着那个豁口,没想到旁边竟还有一道细小的纹路,这纹路不是新的,从前他并没有仔细看过,这道纹路虽极细,但一直延伸到水盂的大半,原来当初打翻这个水盂的时候,除了那个豁口,也早就将它摔得裂了,只是这纹路太过细小,所以并没有漏水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