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拨弄算盘珠子,拨不进心上去。
素日里八家门面,五大产业的收支明细,她只需两个时辰就能梳理完。
今儿个,却到深夜,还剩过半。
青花来剪了几次灯芯,直到鹿林轩那边消停寂静,沈月蓉才合住账本。
她根本没睡多久,卯时刚过辰时方至,沈月蓉便睁开了眼。
青花端着洗脸水进门时,就见消瘦的女子披着乌发,靠坐在床头,正笨拙地往自己身上套衣裳。
“小姐,今日就不去老夫人处请安了吧?天阴,风大,你身子骨要紧!”青花将洗脸水搁下,慌张地凑到拔步床边,扶着沈月蓉帮衬着她。
沈月蓉摇头,“三年如一日,偏生这个节骨眼不去,母亲如何作想,夫君又该为难了。”
青花觉着自家小姐倔的像一头驴,满心满眼全是姑爷,似乎嫁进将军府以来,主心骨全在姑爷那!
遥想当年,小姐披甲在身,穿行军中,治病无数,被封了三品女官的人呐。
梳洗妥当,沈月蓉面色憔悴,更显柔弱。
青花推着她正欲出门去,谁料的老夫人倒是亲自来了。
“母亲?”
沈月蓉看着登门的老妇人,她已过花甲之年,发丝半数银白,沧桑的脸布满褶皱,冲沈月蓉笑起来时,犹如一根干瘪的丝瓜从内部腐烂膨胀开。
“老身想你身子不大爽利,就无需那些繁文缛节了。”老夫人七寸金莲小步入室,在老嬷嬷的搀扶下,落座在四屏宝座,肘弯随意地靠着金丝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