丈夫一年四季没几天在家,即使回家也等于多了个连喝茶端碗都得伺候的“少爷公子”。后来孩子大了,对他们的妈说:“爸的毛病都是你给惯出来的,你要不给他泡茶看他渴了怎么办?”吴月琴偷着笑了,心想你们知道啥?你们爸是有学问的人,在外面教书做事都是用脑,回家还不让他静静心。
“你到底去什么地方呀?”吴月琴有些急了。
王淦昌随口说:“西安。到西安去。”其实这是王淦昌瞎编的,因为铁的纪律不允许他把实情告诉家人,多少年来王淦昌一直对自己从事的工作守口如瓶,就连在夫人吴月琴及子女面前他也从没透过一个字。
这是纪律,铁一般的纪律。
临出家门时王淦昌像往常一样,觉得自己欠了妻子和孩子很多,可他又似乎习惯了,而且把这个“欠”字看得一点也不重(他子女的话)。
王淦昌女儿说:“年长后的父亲有时坐下来在我们几个儿女面前叹气说,咱们家的后代没出一个杰出的人。他一说这话就立即受到了我们几个子女的反击。我们告诉他,我们家也不像别人家那样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父亲呀!老爷子一听,问这是什么意思?我们告诉他,就是说你也没有一点像做父亲的样。父亲一生是个天真的人,他听了我们的话愣了半晌,很不服气地说,我怎么不像父亲嘛?我一直做得很不错嘛,虽然我知道在外面时间呆得长,可那是工作,是国家交给我的极其重要的工作呀。我们对他说,我们知道你是在为国家做重要工作,可你还是个父亲,还要对家庭和子女负责!你这方面做好了吗?老爷子听了后就沉默不言了。有时对我们的话还特别生气。不过隔了几天后他见了我们又露出一副很天真的口吻说:‘嘿嘿,真有趣,看来我在家里对物理现象的对称性实验做得太差了,实在太差了!’这就是我们的父亲。一个把一生心思全部扑在事业和国家利益上的科学家。”在王淦昌子女印象中,父亲不是出国就是出差,一年到头没几天能在家里见得上他的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