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抚上自己的小腹,怔怔地嗯了一声,他眼睛发光,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一条狭长的线,眼角已经有细纹了。我很少看他这样笑,那时候,我抬手抚上他的眼角才恍然觉得,他其实已经二十七了,京城和他一样大的同僚都已经儿女绕膝了。我觉得有些鼻酸,慢慢地、慢慢地俯下身,倚进他的怀里,低叹一声,说:“阿陇,我们有孩子了……”
在漫长的回忆里,这应该是我们相处以来最为温情的一幕,虽然它的外表下隐藏着那样不堪的假象,但后来每次想起,我都忍不住落泪。
我身体不好,那个孩子胎位不正,隐隐有流产的趋势。我不敢再操劳,萧陇在那七年间隐藏得太深,我思前想后,辅佐蓟儿的事就交给了他。他一路扶摇直上,直到官拜首辅。
他确实没让我失望,朝中权臣或贬或削,能威胁到蓟儿的官员全被发落,朝堂之上安宁祥和,我终于放下悬着的一颗心。
我其实从未怀疑过他。
我怀孕四个月的时候,邻国大夏欺辱我皇兄已死,新皇年幼,朝中无人,所以带兵来犯。接到边塞千里加急的密信时,我和萧陇对坐在长公主府内。
长信宫灯一夜未熄,灯光亮如白昼,萧陇坐在我身边,他忙得官服未除,坐在我对面皱眉看着那加急密信,过了半晌,才把那封信放到面前的烛火上。火舌舔舐信件的底端,直至将那层纸化为桌上浅浅的一层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