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麦加游记——致M我们驱车向西,所到之处尽是光秃秃的仪容,仿佛他谈及的田野调查。辗转间,我想起了逝者的遗容,充满着孤绝的苦难。当裹尸布席卷而来,我们默然把历史的创伤写进血迹研究:唯有弥合,令人忧虑。
直到入关后,他总是朝着远山眺望,可我却猜不透他的心思,像隔了一层薄薄的云雾,略显几分凄迷。我们相识大抵只有引擎响动时那么长。“既然这样,不妨将各自的热情冲抵掉。”——也许是他说的,恰恰契合于某种怨言:不就是一次回关嘛!对此,我不作回应缘于我们处境有别。但梁它还是那道梁,自打远离故土数十载后,我们被逐渐解构了的217生存史,将悲观主义贴附在宿命论的车胎上,甭提有多现代当然,我们更怕碰钉子。我以为,其中庇护着一个民族的软肋。而他却说:“从历史层面来讲,这是残留性问题。”问题是,我们来自哪里去往何处并非质疑的关键。沿途的车奔驰着,有不按喇叭的,有窜进农家乐的,也有被余存的山角撞破耳目的。在虚构,与现实之间,我们有限地逼近临界点,为的是戳穿被粉饰的政治谎言。暮晚时分,斜阳下闪过一道黑影,那是飞翔的印章。我说:“没有什么,比它更可怕。”他不以为然,透过冰花玻璃瞥见了彼此的圆滑,如同招人喝彩的冰刀舞一般。我们掩藏着自己的宏图,驶向山的更暗处,似乎有人在那里等。“嘟”的一声,我回了回神,之后便开始向已逝的风景填补记忆。我们到了,亲人们已等候多时。出于对陌生的抗拒,我们满怀着热情下了车。可他却思绪全无,甚至都道不清自身所经历的是否真实?倾听,是坠入谷底的幻觉,而不是遭遇路障的传声筒。所以,我们始终在寻找对应物,它位于声音的两端,其间多为谣传:从宗教狂热到教派争端,处处都散播着阴谋论的腔调。他决定深入调研,而我则选择吊唁。诚然,我们至此所期许的并不算多,哪怕抵达只为始于抵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