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蒙先生虽然有着一副我刚才毫不夸张地描绘的尊容,但却是一位风流雅士,很会甜言蜜语,衣着讲究得到了轻佻的程度。他由于尽量发挥优势,便喜欢早上在床上见客,因为当人家看见枕头上的一颗漂亮的脑袋时,谁也不会去想光是脑袋漂亮而已。有时候,这也引起一些笑话,我相信阿讷西的人还全都记得的。一天早上,他在被窝里,或者说是在床上,等着诉讼人。他戴着一顶非常考究、非常白净的睡帽,饰有两个粉红色大丝带结。一个农民来了,敲了敲门。女佣没在。首席法官听见不停地敲门,便喊道:“进来。”但因为这一声说得太用力,发出了尖声。农民进来,在寻找这女人的声音是哪儿来的,当他看见床上的人戴着一顶修女帽,还饰有女用丝带结,便连连地向“夫人”致歉,准备折身出去。西蒙先生火了,叫得更尖。那农民认定床上是女人,觉得自己受到侮辱,便骂骂咧咧地说她不过是个娼妇,首席法官先生竟在家里干出这等事来。首席法官怒气冲天,因为没有别的武器,便抄起自己的夜壶,正要向那个可怜的农民脑袋砸去,他的女佣回来了。
这个侏儒身体上虽未得大自然的宠幸,但从智力上得到了补偿。他生性聪颖,自己又刻意增加智慧。他虽然像大家说的是一个比较好的法学家,但却不爱自己那一行。他致力于文学,而且颇有成就。他从文学中特别汲取了那种华丽的外表,他把那艳词丽句用在交际中,甚至与女人的交往之中,使谈吐妙趣横生,大受欢迎。他把嘉言集一类书中的妙语佳言背得滚瓜烂熟。他有本事巧妙地运用这些妙语佳言,把一件六十年前的事,叙述得栩栩如生,委婉动听,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似的。他通音乐,唱起男声来很动听。总之,对于一位法官来说,他够多才多艺的了。由于老向阿讷西的贵妇们献媚取宠,他在她们中间成了大红人。她们也把他当成身边的一只小卷尾猴。他甚至声称有过一些艳遇,使贵妇们听了挺开心。有一位名叫埃巴涅的夫人说,对他这种人,让他吻一下女人的膝盖就是最大的恩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