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乡遇故知
我年轻时学习写小说,总想找些奇谈巧遇,写出来令人“拍案惊奇”。近年来认识到真实和朴素的价值,就想极力避免那些太过于戏剧性的事件。所以迟疑再三,不愿写城山先生的事。
我去山东重访少年时工作的地方,住在某县城招待所里。招待所很小,只有四五间客房,不两天所住的客人就都熟识了。我隔壁住着两夫妻,男的有六十多岁,女的四十多岁。男的一天到晚不吭一声,女的有说有笑,满院子都是她的声音。男的早出晚归,一身油垢。女的打扮得过分入时,在这小县城里颇有些扎眼。她除去到集市上买鸡,买肉,买苹果,就在门前一个煤火炉上烧菜或是在井边洗衣服,再不就凑到人堆里扯闲天。
有一天下雨,我不能外出,坐在传达室和看门的于老汉闲谈。于老汉认识字,从《新观察》上读过我写的访日短文,就跟我打听日本的情形。谈话中间,那女人来了,于老汉招呼她坐,她摇摇头仍在门边站着,满有兴趣的听我闲聊。我对她没多少好印象,这时正和老汉谈日本的吃食,并没睬她。可是我正谈到兴头上,她兜头来了一句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