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明之学,虽极博大精微,然溯其源,则自“心即理”一语来而已。故曰:阳明之学,远承象山之绪也。然其广大精微,则实非象山所及。此亦创始者难为功,继起者易为力也。
人心不能无妄动。然真、妄原非二心,故苟知其妄,则妄念立除,而真心此即立现。故曰:“照心非动者,以其发于本体明觉之自然,而未尝有所动也。妄心亦照者,以其本体明觉之自然者,未尝不存于其中,但有所动耳。无所动即照矣。”夫妄心之所以能觉者,以良知无时而不在也。故曰:“七情顺其自然之流行,皆是良知之用。但不可有所著。七情有著,俱谓之欲。(有著即所谓动也。阳明又曰:“理无动者也,动即为欲。”然“才有著时,良知亦自会觉。觉即蔽去,复其本体矣。此处能看得破,方是简易透测工夫。”又曰:“虽妄念之发,而良知未尝不在。但人不知存,则有时而或放耳。虽昏塞之极,而良知未尝不明。但人不知察,则有时而或蔽耳。”又曰,“良知无过不及,知过不及的是良知。”夫如是,则为善去恶之功,实惟良知是恃。故曰:“一点良知,是尔自家的准则。是便知是,非便知非,更瞒他一些不得。尔只不要欺他;实实落落,依他做去;善便存,恶便去。何等稳当?此便是致知的实功。”)